Alice

【云次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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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从小被亲情和友情浇铸的小王子终于尝到了求而不得，猫的求知欲让他纠结爱的方向，小舅舅对他，是哪种爱呢。

说来也神奇，小时候妈妈总说，不论有什么事情，睡一觉就好了。郑云龙和阿云嘎这个不上不下不沟通，来自少年幼稚的执意和成年人的骄傲都在睡梦中缓和了许多。郑云龙仍会心血来潮地做饭菜，阿云嘎会尽量准时回来，他们没有再提那一天。

这对于郑云龙并不是一件易事。他仍记着案板上滴下来的一小片鲜红，他甚至在脑内排练好了如何用他蓄泪的大眼睛盯着小舅舅，如何假意坚强地咬着下嘴唇，如何将睫毛垂顺下来让大颗的眼泪掉到小舅舅给他上药的手上。

郑云龙有时候会自我安慰地想，现在是极其理想的生活，若是，若是日后在一起了、生活也不过会是这样子。尽管他的内心渴求，极度干涸皲裂的心渴求着小舅舅除了长辈关怀以外的更多怜惜。

事情是在阿云嘎来接郑云龙那天失控的。

阿云嘎把车停在球场外，抱着小臂寻找郑云龙的身影。这并不困难，郑云龙如春笋般刚拔节了个子，蝴蝶骨漂亮地支撑起球衣，总是扬着下巴和阿云嘎比，得意地说“小舅舅，我和你一般高啦。”阿云嘎总是笑笑，对这参杂着幼稚的攀比毫不在意。

郑云龙看到阿云嘎到了，用力地挥挥手，毫不吝啬地绽放一个露出十几颗牙齿的笑，用口型对阿云嘎说马上，汗顺着过长的刘海滴落。郑云龙和球队的男生推搡着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一个纤细的男孩正用一只手捏着小舅舅精壮的手臂，眼里藏不住的喜悦闪动着。男孩雀跃得忍不住垫起脚，郑云龙熟悉他眼里的光，是混合着崇拜，仰慕，占有，甚至一些恐惧，还有大片汹涌的爱意。这剧照版的场景是一道少见的风景，抱着书本结伴路过的女孩们频频侧目，隐秘而刻意的笑声揣摩着两人的关系。

郑云龙认识这个男孩，方书剑，认识这个穿得干净得体，眼里带光的漂亮男孩。他会跳舞的柔韧身段在白衬衫下挺得笔直，仿佛透明易碎的纤细花瓶。这一刻郑云龙胆怯了，他甚至想要转身逃走。

阿云嘎启动引擎后的话题不是郑云龙想要的：“你认识方方吗？他在我们公司实习。”郑云龙被这个叠字昵称刺痛了，他有一瞬间开始恨自己的体型不够纤细来被更亲昵地呼唤，但更多的是危机感，他的小舅舅分了一些宠爱给别人。高数课一直在挂科边缘的郑云龙坚信，小舅舅若是喜欢别人多一些，那么就喜欢他少一些。郑云龙卑微渴求的爱啊，日夜思念的人啊，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叫别人得了去呢。

阿云嘎的手机进了好几条消息，郑云龙瞟到了来信人，又是那个可恨的叠字男孩。郑云龙给阿云嘎发了一条消息，郑云龙这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面。方方，郑云龙。若是两个名字来自这个事业有成，意气风发英俊男人的通讯录，哪一个更像是爱人。在这个臆想的比赛中，郑云龙深知自己输了。他揣测着方方会以实习助理的身份给阿云嘎传输文件，还是以敬仰者的后辈身份去请阿云嘎传输经验。透过倒车镜看到郑云龙凝重的表情让阿云嘎忍不住轻笑，“怎么了，大龙？“

郑云龙径自拿起了阿云嘎的手机，轻车熟路地解开屏幕锁，打开了来自方书剑的短信——812。等你。还有几颗粉色的爱心emoji。

阿云嘎瞟了一眼，觉得不对，把手机夺了下来。

无言。

“阿云嘎，你喜欢他？你就那么喜欢他？”郑云龙停下稳了稳颤抖的声线，“第几次了？你他妈说啊？这是第几次了？”郑云龙像只觉得血液涌上头，沸腾着，叫嚣着。

“大龙，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阿云嘎对如此的厉声逼问措手不及。

“你喜欢他什么？他比我小一岁？你给他多少钱？”郑云龙忍不住拿自己和方书剑比，厌恶却深陷这个行为。
“你不要乱讲，方方不是你说的……”

“你不用在这里维护他，方书剑他现在听不到。”

“大龙，”阿云嘎把车停靠在路边“你不喜欢他是吗？”

郑云龙用力地撕咬着嘴唇，他想用力点头，也想直视阿云嘎告诉他不喜欢，可不论哪一种，都会让眼泪流下来。郑云龙不想在提及方书剑的时候展现出一点软弱，甚至不在意此刻他的蛮不讲理，他没有理由来阻止小舅舅和任何人恋爱。

“方方上个月和我表白了，我也很久没有过恋爱，”阿云嘎侧过身来看郑云龙，“我想试试。”郑云龙的眼泪在阿云嘎说出表白两个字的时候从泪水从眼底滑到下巴连成一条潋滟咸湿的线。